独自离去后,除夕夜去陪小鲜肉跨年的女友回家联系不到我时崩溃了
“祝所有人新的一年都开开心心!”——手机屏幕上这条动态刚弹出来,底下的点赞数就像疯了一样往上跳,不到一个钟头,那个数字后面就跟了一长串的零,直接冲破了一千万。
他的手指停在屏幕上,眼睛死死地黏在那张照片里的主角身上。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拧成了一团,说不清是热是冷。
照片里的这个女人,余曼丽,名字现在响当当的,已经成了最炙可可热的那一拨女演员。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的星路才刚刚铺开,未来能走到多高谁也说不准。
念头还没转完,手机就在手心里嗡嗡震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余曼丽”三个字。
“我今晚跟组里的人吃饭,就不回去了。”
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薄冰,听不出半点情绪起伏。
“知道了。”
按下挂断键,缩进街角的阴影里。一阵冷风灌进领口,他把围巾裹得更紧了些,今晚的空气凉得像刀子。
他的视线穿过餐厅的玻璃窗,落在了里面那两个人的身上。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像个见不得光的贼,躲在暗处偷看别人明晃晃的快乐。
的脸上挂着笑,那笑意从嘴角一直漾到了眼睛里,暖洋洋的,全是暖意。
明明是单独跟另一个男人坐在一块儿吃饭,电话里却说是和整个剧组的人在一起。
那个男人的脸他也不陌生,最近正当红的小生沈哲析。随着他们合作的剧集在全网爆火,网上到处都是把他俩凑成一对的言论,说他们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顾扬起扯了扯嘴角,露出的笑比哭还难看。他站直身子,招手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家里的地址。
他把头靠在冰凉的车窗上,外面城市的光影飞速掠过。一块块巨大的广告牌上,全是余曼丽的脸,底下总围着一群举着手机拍个不停的粉丝。
他感觉自己和她之间,仿佛隔着一道越来越宽的河。
顾扬起怎么也忘不了,他们俩第一次说话时的场景。
那时候,他爸因为失手伤人被关了进去,学校里所有人都绕着他走,背地里管他叫“杀人犯的儿子”。
他的课桌上被人用小刀划满了字,书包里也总能翻出别人丢的垃圾。
是余曼丽站到他面前,帮他把那些欺负他的人赶走,又陪着他走过了那段最难熬的高中时光。
对于那时候的顾扬起来说,余曼丽就像一道光,硬生生劈开了他头顶那片灰蒙蒙的天。
后来,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出现在了同一所大学的录取名单上。
就在一个很普通的早上,余曼丽忽然站定,盯着他的眼睛问他:
“高中那三年,我一直陪着你。那剩下的一辈子,你愿不愿意也陪着我?”
顾扬起感觉自己的心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他眼睛瞪得老大,里面写满了不敢相信。
她……爱我?像我这样的人……?
他先是像傻了一样晃了晃脑袋,接着又猛地点头,最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直接用一个吻给了她答案。这一吻,开启了他们之间一段长达七年的纠缠。
这七年里,顾扬起一直跟在她身边,把她的一切都打理得妥妥帖帖,自己什么苦都愿意吃。
他们从郊区那个小到转身都困难的出租屋,搬进了现在市中心三百平的大平层。
日子总算是熬出了头,余曼丽的事业也一下子冲了起来。她跟他说,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在谈恋爱,让他再多忍一忍。
可不知道从哪天起,他觉得她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她看他的眼神没那么热了,或许,那颗心早就飞到别的地方去了。
他前脚刚踏进家门,后脚就看到另一条消息蹿上了热搜榜。
照片里,余曼丽和沈哲析在一家高级餐厅里吃饭,两个人挨得很近,眼神里的那点东西藏都藏不住,底下的评论都在猜他们是不是马上要官宣了。
顾扬起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整个人陷进落地窗前的沙发里,一动不动。
秒针转了一圈又一圈,大概过了两个钟头,家门才被人从外面打开。
她一进门就皱起了眉毛:“家里怎么黑漆漆的,灯也不开?”
顾扬起的声音听起来涩涩的:“我看见热搜了。”
她开门的动作停住了,眼睛里滑过一丝很淡的愧疚,但那点情绪很快就被抚平了。
接着,她用一种无所谓的调子说:“就是公司安排的宣传,怕你瞎想才没跟你说。你看看,现在不就在瞎想吗?”
她没给顾扬起再开口的机会,说完就径直走进了浴室。
哗哗的水声传来,顾扬起的心里像有一团火在烧,烦得不行。几分钟后,他的视线落在了茶几上那部正亮着屏的手机上。
他的手刚碰到手机冰凉的机身,余曼丽的声音就在身后炸响,吓了他一跳。
“顾扬起,你什么时候学会翻别人手机了?”
顾扬起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翻?
以前的余曼丽可不是这样的。她曾经拉着他的手发誓,这辈子心里只有他一个人,绝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他的东西她想看就看,她的东西,他也随时都能碰。
可现在,她却用那么严肃的口吻质问他,为什么要“翻”她的手机。
顾扬起脑子还懵着,已经换好衣服,抓起包往门口走了。
“组里忽然有点急事,我得过去一趟。”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重重关上,屋子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有那片死寂和冰冷。
缓缓地靠回沙发上,开始一点点回想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她回家的时间一次比一次晚,跟各种男演员的绯闻满天飞,甚至有次还被狗仔拍到在街上跟人牵手的照片。她再也不会兴奋地跟他聊工作上遇到的好玩的事了。
他太清楚一个人爱着另一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所以他才那么确定,现在的,那颗心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他实在想不通,既然不爱了,为什么就不能摊开来说清楚呢?他又不是那种会死缠烂打的人。
他正出神,门铃突然响了起来。门口站着一个送花的小哥,怀里抱着一大束鲜花。
外卖小哥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请问是顾先生吗?这是您太太给您订的花。”
那一瞬间,感觉像有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了下来,凉得他透心。
他像一个打了败仗的士兵,连头都抬不起来。
“不,你们弄错了。”
他嘴里这么说着,也不管小哥脸上诧异的表情,手抖得厉害,慌慌张张地就把门给关上了。
她现在已经是全国人民都认识的大明星了,而他呢?他只是一个有过案底的杀人犯的儿子。
他们两个人之间,早就隔着一条看不见的深沟,怎么也跨不过去。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就此放手。
他的目光移到桌上的日历,一个月之后,就是他们在一起七周年的日子。他用笔,小心地在1月31号那个数字上画了一个圈。
就这样吧,我的离开,就当是送你的纪念日礼物。
直到第二天晚上,才拖着一身酒气回来。
不光是酒气,空气里还混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的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他记忆里的,是从来不碰那些东西的,今天这是怎么了,醉成这个样子。
他刚想伸手去扶她,她却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一下,避开了他的触碰。
“我有点乏,先去睡了。”
她的声音凉飕飕的,像隔着一堵墙。
趁还愣在原地,她已经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回了卧室。
忽然,手机提示音响了,又是一条微博推送弹了出来。
照片是在一个饭局上,周围的人都在起哄,和端着酒杯,胳膊缠着胳膊,照片下面的配文是:真情侣就是甜!
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从不喝酒的她会醉成这样,为什么她会打破自己那么多年的习惯。原来所有的事情,早就有了线索。
他无力地垂下胳膊,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正发着呆,卧室里突然传来一阵干呕的声音。
赶紧跑进屋,想帮她弄点热水擦一擦。
看到进来,她眼神有点散,冲他轻轻招了招手,声音很软:“过来。”
就这两个字,让好不容易才建起来的那点心理防线,一下子裂开了一道缝。
他走到床边坐下,动作很轻地帮她擦着脸。
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我是真的喜欢你。”
听到这句话,低下了头。他想,或许她真的有什么说不出的苦衷,毕竟在那个圈子里,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可下一秒,他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僵在了原地。
“他爸……是个杀人犯……我……我已经是大明星了,我们……不配了……哲析,你再……再给我一点时间……”
话音刚落,余的头就歪到了一边,睡死了过去。
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烧着,眼眶也一下子热了。
等他回过神来,眼泪已经把胸口的衣服都打湿了,他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他喉咙里发出一点哽咽的声音,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那个已经睡熟的人。
“那我……算什么呢?”
他转过身,走出了卧室。他没看到,在他身后,一滴眼泪从紧闭的眼角滑了下来。
夜色沉得像墨,窗外刮着刀子一样的冷风。今年的冬天,好像比往年都来得早一些。
站起身,开始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是时候先寄走一部分了,免得到时候大包小包的,走得太难看。
他是一个人来到她身边的,走的时候,也该是一个人。
七年下来,留下的东西真的太多了。
他的视线落在一个飞机模型上。
高中的时候,他全身上下的钱加起来都凑不出五块。
有次路过一家模型店,他看到橱窗里这架飞机,就走不动道了。
他妈还在的时候,也送过他一个一模一样的。后来被他爸一次发火的时候给砸了,那是他妈留给他最后的东西。
他当时自己跟自己说,算了,以后有钱了再买,现在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他那点小心思,全被余曼丽看在了眼里。
就在一个很冷的大冬天,她跑去商场门口,套上那种又厚又重的玩偶服发了一天传单,用赚来的所有钱,给他买下了那架飞机。
所以他一直留到了现在。那上面不光有他对他妈的念想,也装着余曼丽那时候对他满满当当的爱。
现在他终于想通了,那终究是个替代品,他妈送他的那个,再也回不来了。
余曼丽给他的那份爱,也早就变了味道。
他伸手拿起那个模型,毫不犹豫地把它扔进了垃圾桶。有些东西,留着只会让自己更难受。
身体的疲惫和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回忆搅在一起,他很快就撑不住了,趴在茶几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盖着一条毯子。
余曼丽正在衣柜前挑衣服。
看他醒了,她只是没什么情绪地问了一句:“醒了。”
顾扬起反应过来,毯子应该是她早上起来给他盖上的。
“谢谢。”
余曼丽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转过身来:“你以前从来不会跟我说这两个字。”
顾扬起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低下头不作声。
余曼丽看他这样,主动换了个话题:“你在1月31号上画个圈干嘛?那天也不是你生日啊。”
顾扬起的手在底下死死地攥住了衣角。她果然忘了。这段感情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还陷在里面出不来。
“不记得了,可能当时手欠随便画的吧。”
即使他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那一点点发抖的尾音还是出卖了他。
余曼丽的头偏了偏,有那么一瞬间,她下意识地想伸手抱抱他,问他是不是受了什么气。
可她忍住了,把那只悬在半空的手放了下来,用一种很平淡的口气说:“我晚上有个饭局,就不回来了。”
她停顿了一下,才又补了一句:“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顾扬起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每次都是这个借口,他都听腻了。
当天晚上,顾扬起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恒悦酒店305,你帮我把梳妆台上那对红色的耳环送过来,快点。】
顾扬起有点想不通,她以前为了保护他,从来不让他出现在任何有外人的场合,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可看到“快点”那两个字,他还是拿上东西出门了。
到了酒店楼下,他还是担心自己这么上去会给她添麻烦。
他站在楼下打了好几个电话,想让她自己下来拿,可电话那头始终没人接。
没办法,他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去了。
他推开包厢门的那一瞬间,清楚地看到余曼丽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不等她开口,旁边就有人带着疑惑问:“你找谁啊?”
还有眼睛尖的人,已经认出顾扬起手上拿的正是余曼丽的耳环。
那是品牌方送的限量款,市面上很少能见到一样的。
余曼丽的眼睛里简直快要喷出火来。
就在气氛快要僵住的时候,沈哲析站出来解围。
“哦,这是曼丽家的管家,我见过几回,应该是来送东西的吧。”
大家一听这话,眼神里立刻充满了八卦的味道。
“看来哲析你没少去曼丽家啊,打算什么时候把关系公开了?”
沈哲析意有所指地看了余曼丽一眼,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那得看我们家曼丽的意思了。”
顾扬起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他把耳环往桌上一放,就跟逃命一样离开了那个房间。
原来叫我来就是为了羞辱我吗?余曼丽,你的心怎么能这么狠。
他回到家,刚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手腕就突然被一股大力抓住。是去而复返的余曼丽。
“谁让你过去的?!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肥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不准你在外面那些人面前露面吗?!”
顾扬起没想到她的力气这么大,手腕被她捏得生疼,他忍不住抽了口冷气,脸上也闪过一丝痛苦。
余曼丽这才发觉自己好像有点失控,连忙松开了手。
“不是你发短信让我给你送东西吗?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一直不接。”
顾扬起一边说一边去掏手机,想让她看看通话记录。
余曼丽却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冷笑一声。
“我手机里既没有你说的短信,也没有你的未接来电。顾扬起,你编瞎话也找个好点儿的理由行吗?”
顾扬起想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看,可她根本不理,只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把脸转向了一边。
那一刻,他全明白了。
她不信他。就算他拿出再多的证据,也没用。
然后,他想起了沈哲析那个带着挑衅的眼神。难道那条短信,真的不是她发的?
看他不说话了,余曼丽更加认定了自己的想法。
“以后别再自作主张了!”
说完,她又一次重重地摔门走了。
顾扬起一个人站在原地,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看着她的背影了。
每一次都是她毫不留情地转身,把他一个人扔在原地。
可她以前明明说过,会永远陪着他,哪儿也不去。
看来,誓言这种东西,只有在说出口的那一刻才算数。
他又看了看桌上的日历,发生了这么多事,时间竟然才过去了一天。
他不止一次地想,如果他真的走了,余曼丽会是什么反应。
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掐灭了。这种自己找难受的事,想它干嘛呢。
两个小时后,余曼丽拎着一份宵夜回来了,是他最喜欢吃的那家城西的泡椒牛肉面。
然后她用一种冷冰冰的口气关心他:“晚上还没吃东西吧。”
顾扬起看着那碗面发呆。他有点看不懂余曼丽了。
为什么要先捅他一刀,再给他一颗糖?他到底算什么。
顾扬起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他以为是自己之前点的外卖到了,就起身去开门。
可门一打开,外面站着的不是外卖员,是沈哲析。
他愣住了。余曼丽也察觉到门口不对劲,走出来就看到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着。
她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让人看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
沈哲析眨了眨那双看起来很无辜的大眼睛:“曼丽,我能进去坐坐吗?”
余曼丽点了点头。沈哲析立刻像个主人一样,带着一脸得意从顾扬起身边挤了进去。
进了屋,他还没忘回头刺了顾扬起一句。
“你怎么还没下班啊,都这么晚了。行了你走吧,曼丽有我照顾就行。”
余曼丽却微微皱起眉,看向沈哲析,眼神里带着一丝很难察觉的审视:“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沈哲析没回答,只是笑着反问:“怎么,我不能来吗?”
余曼丽无奈地摇了摇头,笑了笑:“你等我一下,换件衣服我们就走。”
等余曼丽回了卧室,沈哲析开始上上下下地打量顾扬起。
“你怎么还不走?”
顾扬起心里很清楚,这个男人一定知道自己的身份。因为他们之前根本没见过面,可在那次饭局上,他却一口咬定自己是余曼丽的“管家”。
那句话表面上是在帮他解围,实际上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如果他反驳,就会把余曼丽拖进感情的浑水里;如果不反驳,就等于默认了这个身份。
真是好算计。
看他不吭声,沈哲析又开了口。
“我跟曼丽的关系很快就要公开了,我们马上就会订婚,然后结婚。我才是大家眼里那个能配得上她的人。你要是识相,就不该再待在这儿碍眼。”
说着,他话头一转。
“当然了,你要是乐意留下来伺候我们俩,我倒也不介意。只要你自己受得了就行。”
看着顾扬起的脸色一点点变得难看,沈哲析轻声笑了出来。
余曼丽听到外面的动静,从卧室走了出来。
“怎么了?笑得这么开心。”
沈哲析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家这小管家挺有意思的,随便逗了两句。”
余曼丽瞥了一眼顾扬起,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沈哲析却不依不饶。
“你怎么还杵在这儿,难不成今晚打算睡这儿?”
他托着下巴,装作思考的样子:“哎,我后悔了,今晚不想走了。曼丽,要不我们今晚就在家待着吧?”
顾扬起的处境一下子变得很窘迫。在这个城市里,他唯一能称之为家人的,就只有余曼丽。现在离开这里,他能去哪儿呢。
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余曼丽,希望她能帮他说一句话。
谁知道余曼丽只是垂下眼皮,用一种听不出温度的语气说:“你先走吧,这里暂时用不着你了。”
顾扬起把拳头攥得指节发白,才把那股冲上头的情绪压了下去。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拿起外套就下了楼。
站在楼下冰冷的空气里,他第一次这么清楚地意识到,这个偌大的城市,竟然没有一个能让他落脚的地方。
除了这里,他竟然想不出第二个可以去的地方。
他正发着呆,手机响了。是他最好的朋友聂源打来的,问他什么时候动身。
这个朋友是他小时候的玩伴,后来搬家分开了就再也没见过,但一直用手机联系着。
这次离开,顾扬起就是打算去投奔聂源。
“快了,我买好票就告诉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背后有个人影罩了过来。
一回头,余曼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身后。
她的眼神里带着点疑惑,又有点好奇。
“买票干嘛?你要去哪儿?”
顾扬起被她问得一愣,嘴巴比脑子快:“我跟一个朋友约好了,去看场戏。”
如果余曼丽对他还有一点点在意,就该知道这句话漏洞多得可笑。
顾扬起从来不看戏,他在这座城市里,也根本没有别的朋友。
可她还是点了点头:“我跟哲析出去走走,你也早点走吧。”
她眼睛里的神色很复杂,又补了一句:“路上小心。”
说完,她又一次把一个背影留给了顾扬起。
他随手拦了辆出租车,让司机在街上随便开。
顾扬起虽然不像一开始那么疼了,但心里还是像压了块大石头,闷得他快喘不上气。
他摇下车窗,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发呆。
也不知道在外面晃了多久,余曼丽的电话才打了过来。
“回家吧。”
就简短的三个字,电话就被挂断了。
顾扬起本来不想回去的,但一想到家里还有好多东西没收拾完,最终还是让司机调头开了回去。
到家的时候,余曼丽不在。他看着桌上的日历,在已经过去的那几天上,用笔划了几个叉。
还剩十五天,他就可以彻底跟这里告别了。
突然,他的视线落在了墙角的垃圾桶上。
里面的垃圾还没倒,还放着几张外卖的包装纸。
但那个被他扔掉的飞机模型,却不见了。
顾扬起在家里找了一圈,最后在衣柜最顶层的夹缝里找到了它。
他有点恍惚,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把模型扔了,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我记错了,压根儿没扔?
总不可能是余曼丽捡回来的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顾扬起自己给掐死了。
她现在巴不得他快点消失,好给沈哲析腾地方,怎么可能还会做这种事。
没用两个小时,顾扬起就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打包收拾好了。
他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了自己手上的戒指。
那是他和余曼丽刚在一起时,她送给他的。
虽然不值什么钱,但他戴了整整七年,一次都没摘下来过。
现在,也该跟过去彻底说再见了。
他把戒指从手指上褪下来,扔进了垃圾桶。这一次他很确定,那枚戒指,确确实实被自己亲手扔掉了。
顾扬起就这么在家里待了好几天。突然,门外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是余曼丽回来了。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撞上的那一刻,顾扬起竟然在她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惊喜。
那份惊喜消失得太快,快到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他们两个就这么互相看着,谁也不说话。顾扬起想开口打破这片安静,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几天在外面……住得不好吧。扬起,我……我那是没办法,你别往心里去。”
顾扬起惊讶地抬起头,他不敢相信这种话会从余曼丽的嘴里说出来。
可现在的他,对她已经不抱任何期望了。
那天晚上她喝醉了说的那句话,像一根刺,一直扎在他心上:他爸是个杀人犯……我们不配了。
看顾扬起不吭声,余曼丽有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忽然,她的视线落在了桌上那本被划了好几个叉的日历上。
她的眉毛一下子拧了起来,一种慌乱的情绪从心底涌上来。她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控制不住了。
“这日历上划的叉是什么意思?”
顾扬起随口敷衍:“没什么,闲着没事乱画的。”
“柜子里的衣服都收起来了,是要拿去干洗吗?”
“嗯,换季了,收一下免得落灰。”
这当然也是瞎话。如果余曼丽用心看一眼,就会发现他连冬天的衣服都没剩下几件了。
可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所以没发现也正常。
余曼丽嘴唇抿得紧紧的,过了一分钟才慢慢开口:“扬起,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感觉我们俩好久没单独待着了。”
顾扬起点了点头,没拒绝。
毕竟,这样的晚饭,吃一顿就少一顿了。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安安静静地吃完了饭。
收拾碗筷的时候,余曼丽注意到了顾扬起空着的手指。
她试探着问:“你手上的戒指呢?”
顾扬起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枚戴了七年的戒指被摘掉后,留下了一道白色的印子,特别显眼。
他头也没抬地说:“戴太久了,有点脏,摘下来擦擦。”
这个理由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余曼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心里有种很奇怪的预感,好像下一秒,顾扬起就会从她眼前消失一样。
这明明就是她一开始想要的结果,可为什么心里会这么难受呢。
气氛正微妙的时候,余曼丽的手机响了。
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只能看到她眉头拧得死紧,拳头也捏着,因为太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电话刚挂,顾扬起想问她怎么了,另一个电话又打了进来。
余曼丽下楼接了个电话,再回来时,身边多了一个人,是沈哲析。
沈哲析亲密地搂着余曼丽的胳膊进了屋,顾扬起迎上他挑衅的眼神,心里竟然一点波澜都没有。
他觉得有点奇怪。自己不应该是难过得想哭吗?怎么现在心里这么平静。
“哲析血糖有点低,还没吃晚饭,我去给他弄点吃的。”
沈哲析却拉着她的手撒娇:“让管家做就行了,干嘛要你亲自动手。”
余曼丽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别人做的,我怕不合你的胃口。”
说完,余曼丽就转身进了厨房。
顾扬起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他们在一起七年,一直都是他照顾她,把她的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原来她也会这样去照顾别人吗?
看来,爱和不爱,真的太明显了。
趁顾扬起发愣的时候,沈哲析坐到了他旁边,压低了声音。
“你的底细我都清楚了。一个杀人犯的儿子,还妄想攀高枝变凤凰?我要是你,早就没脸待在这儿了。”
顾扬起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好像马上就要撞出胸口了。
“杀人犯”这三个字,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痛处,现在却被另一个人当成笑话一样讲出来。
他是怎么知道的?肯定是余曼丽告诉他的吧。
顾扬起脑子里一团乱麻,他想不通她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去讨好另一个男人。
难道她想用这个来证明,他是个多么不值一提的失败者吗?
就在顾扬起快要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余曼丽端着吃的从厨房走了出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顾扬起眼角的泪光,显得有点手足无措,刚想上前说点什么,却被沈哲析的一声轻咳给打断了。
她稳了稳心神,用一种很平静的口气问:“发生什么事了?”
沈哲析轻笑了一声:“没什么大事,可能是你家厨房油烟太大了,把人给呛着了。”
接着他转向顾扬起:“时间不早了,你该走了,别耽误我跟曼丽的正事。”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他们晚上还有什么“正事”要办。
顾扬起心里跟明镜似的。
反正他也不想在这儿多待一秒。他拿起包准备走,却被余曼丽拉住了胳膊。
“太晚了,我送你一下。”
顾扬起强忍着眼泪,轻轻挣开了她的手。
他现在脆弱得像块玻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不用了。”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
沈哲析没等顾扬起说话,就插了进来。
“现在什么社会了,出门就能打到车,有什么不安全的。曼丽,我劝你还是别对一个管家这么上心。”
他故意加重了“管家”那两个字的发音。
听到这话,余曼丽立刻换了副口气,对顾扬起说:“说的也是,那我就不送了。”
顾扬起心想,还以为她能有多坚持,原来也不过如此。
临走前,他当着余曼丽的面,又在日历上划掉了一个叉。
只剩下最后七天了。
面对余曼丽疑惑的眼神,顾扬起只是笑了笑,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件事还没完,另一件又来了。
顾扬起发现,自己的名字竟然出现在了微博热搜上。
不知道是谁把他和余曼丽的合照发了出去,照片里两个人靠得很近,看起来就像一对正在热恋的情侣。
评论区直接炸了。
“这男的是谁啊?长得跟我们家哲析差远了!”
“难道这才是正主?那我之前嗑的算什么?!”
“我是恒悦酒店的员工,上次我见过这个男的,听说是余曼丽家的管家。”
“管家?管家还贴这么近,不会是想靠这个上位吧。”
一时间,网上全是指责顾扬起的声音。
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他为了出名不择手段。
甚至有人说他是插足别人感情的男小三。
顾扬起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直接把手机关了。
他没有那么强大的心脏,看着那些充满恶意的字眼,心里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明明他才是陪了余曼丽七年的人,怎么现在就成了别人口中那个不要脸的小三了呢。
但他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事情闹成这样,余曼丽总该出来帮他说句话吧。
她真的忍心看着他被这些脏水淹没吗?
顾扬起刚把手机打开,余曼丽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顾扬起!你到底在搞什么鬼!那些照片是不是你放出去的!你知不知道这对我影响有多大?!”
顾扬起被她吼得一愣,小声地辩解:
“不是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
“还嘴硬!你现在马上给我回家待着,别出门!更别被那些记者拍到。”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顾扬起本来以为,过几天风头过去了,这件事很快就会被人忘了。
谁知道三天过去了,那些谣言不但没停,反而传得更厉害了。
甚至已经有人把他以前的事情都扒了出来。
“这不是顾强的儿子吗?就是那个杀人犯的。”
“我也觉得眼熟,他好像是我高中同学。听说他爸失手把他妈杀了,他是个孤儿。”
“当初确实是余曼丽一直护着他,他该不会以为人家对他有意思,就开始死缠烂打了吧。”
“杀人犯的儿子能是什么好东西。”
看着自己的过去被一点点挖出来,摊在所有人面前,顾扬起痛苦地抱住了头。
那些他拼命想要忘记的,难堪又可怕的往事,又一次铺天盖地地向他涌来。
他爸有很严重的暴力倾向,每次打完人又会跪在地上拼命求饶。
他妈为了给他一个完整的家,一次又一次地忍了下来,从来没报过警。
有一次考试,他没拿到第一,喝醉了的父亲就用皮带和衣架抽他。
打得不过瘾,他爸甚至冲进厨房拿了菜刀。
是他妈拼了命地护住了他。
在最后一口气,他妈抓着他的手,让他快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他拼了命地跑出去找人报警,可一切都晚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把那些事情都忘了,可现在,有人残忍地撕开了他已经结痂的伤疤,让它血淋淋地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他感觉自己快要撐不住了。
很快,沈哲析发了一条微博,还晒出了一对情侣戒指。
“我跟曼丽的感情很好,不会被某些有心人影响,也请大家不要再过度关注这件事了。”
顾扬起看着照片上那对戒指,心疼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那对戒指,他曾经在商场的橱窗里看过好久好久。
现在戒指是有了,却戴在了别人的手上。
他觉得自己好像天生就不配拥有亲情,也不配拥有爱情。
顾扬起想不通,为什么他越是努力地想抓住幸福,幸福就离他越远。
都说吃过的苦以后都会变成福气,吃过的亏也都是福报,全是骗人的。
他心里还剩下最后一点点幻想。余曼丽应该快要出来说话了吧。
告诉大家他不是小三,他们曾经有过七年的感情。
可当他看到余曼丽工作室发出的那份声明时,整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某男士追求余曼丽女士七年,余曼丽女士并未同意。被拍到的照片均为该男士借位拍摄,希望大家不要被误导。”
顾扬起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余曼丽,这些……都是你默认的吗?
几分钟后,电话响了。
是余曼丽打来的。
“晚上回来,我们谈谈。”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只留给顾扬起一串忙音。
顾扬起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日期,真是讽刺,今天正好是他们在一起七周年的纪念日。
也正好是他该走的日子。
他回到家时,余曼丽已经坐在了沙发上,脸色阴沉得可怕,一句话也不说。
顾扬起先开了口,打破了这片死寂。
“你想谈什么?”
听到顾扬起平静的语气,余曼丽的情绪一下子炸了。
“你为什么非要去招惹沈哲析?!你想干什么不好,非要去动他?!现在他进医院了,你满意了?”
顾扬起被她说得一头雾水。什么医院,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看顾扬起一脸茫然,余曼丽抓起一沓照片狠狠摔在桌子上。
“这是你吧?你把他推下水,要不是旁边有人,他就没命了!”
顾扬起拿起照片,里面的人确实跟他很像,不管是身材还是穿的衣服。
可那不是他。
因为这几天,他根本就没出过酒店的门。
“这不是我,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余曼丽冷笑了一声:“误会?我看你就是谎话连篇。上次送耳环的事你撒谎,现在还撒谎。怪不得你爸不喜欢你,你上学的时候也没少骗人吧?都是你自找的。”
“你妈要是知道她拼命护着的儿子是个谎话精,估计也要后悔了。”
顾扬起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眼前的这个女人像个魔鬼,肆无忌惮地用最恶毒的话攻击他。
眼泪在那一刻彻底冲垮了堤坝,他眼里的所有光,都在这一刻熄灭了。
他曾经以为可以毫无保留去信任的人,现在却用最难听的话来骂他。
她说过会永远保护他,会当他一辈子的靠山。
可现实的耳光扇得他猝不及防。
顾扬起后悔死了,后悔当初把自己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她。
那些他曾经掏心掏肺说出的真话,在这一刻,都变成了刺向他自己的刀子。
他想,不如就这样都结束了吧,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然而,他脑子里又浮现出母亲临死前的嘱咐,让他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
他用力擦掉脸上的眼泪,脸色惨白地说:“余曼丽,我们分手吧。”
虽然分手两个字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但他比谁都清楚,谁才是那个真正想结束这一切的人。
余曼丽艰难地转过头,不敢再去看他那张心如死灰的脸。
“我走了,你就待在这儿,哪儿也别去。我会找人来送你走。”
说完,余曼丽就转身离开了。
她前脚刚走,几条微博就迅速蹿上了热搜。
#余曼丽管家因爱生恨,推沈哲析落水#
#余曼丽怒斥管家#
配图正是他们刚才在客厅里争吵时被偷拍的照片。
评论区里,骂顾扬起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太恶毒了,这种人就该抓起来!”
“真恶心,能不能快点滚啊。”
“无语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之前还差点以为他们俩是地下情,看余曼丽这反应,应该不是,就是单纯的雇人吧。”
顾扬起关掉了手机,不想再看那些刺眼的评论。
他甚至怀疑,这些照片是不是余曼丽早就安排好人拍的。
难道就为了给沈哲析一个交代?
那自己算什么?一个可以随便利用和牺牲的棋子吗?
他本来还想着,在七周年纪念日这天,能走得稍微体面一点。
却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一个收场。
他拿起笔,在日历的最后一页,画上了一个重重的叉。
一切,都在这一刻,结束了。
顾扬起在心里对自己说:余曼丽,你再也伤不到我了。
第二天,余曼丽早早起床,她得赶紧安排顾扬起离开。
在车上,她给顾扬起打电话,想让他先准备一下。
她一遍遍地拨打,但以往总是秒接的电话,现在却无人应答,只有嘟嘟嘟的忙音让人心烦。
余曼丽愤怒地砸了下方向盘,心里也充满了说不出的焦虑。
就在她分心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但来电显示的不是顾扬起,而是沈哲析。
“曼丽,能来接我一起吃个早餐吗?”
听着沈哲析那做作的语气,余曼丽心中无名火起。
她没心情应付他的要求,只是冷冷地说,“我会彻底和顾扬起断绝关系,你也得答应我,那些热搜得赶紧处理掉,我不想再看到任何相关的消息!”
她不是没考虑过花钱撤热搜,但投资方的势力太过强大,远非她所能对抗。
经过几轮较量,她终于认清了现实。
沈哲析的语气中透露出轻蔑,“只要你和他断了联系,我自然会履行承诺。”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所以,要不要和我一起吃早餐?”
余曼丽心中的怒火不断翻腾,他们高高在上,可以轻易地摧毁一个人。
他们让一个无辜的人卷入这场纷争,遭受网络暴力。
现在却轻描淡写地问她要不要吃早餐。
“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
她话音刚落,电话就被她果断地挂断了,她觉得和顾扬起这样的人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余曼丽在另一辆出租车里,突然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她正想追上去看清楚,红灯却不合时宜地亮了起来。
没办法,她只能停在原地,眼睛紧紧盯着计时器上的秒数。
等绿灯亮起,那辆出租车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余曼丽心里的紧张感越来越强烈,只要顾扬起一天不走,她就一天不能安心。
但刚才看到的那个人,真的很像顾扬起。
她摇了摇头,顾扬起白天从不出门,刚才那个人肯定不是他。
但随即,她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为了躲避狗仔队的追踪,顾扬起已经三年没有在白天露面了。
她曾经心疼地问他是否后悔,但他总是对她露出灿烂的笑容,说为了她,做什么都愿意。
她欠他的,真的太多了。
她再次拨通了顾扬起的电话,但电话那头却提示已关机。
微信消息也从昨晚开始就没回过。
一种莫名的恐慌迅速笼罩了余曼丽,她感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她而去。
她看了看导航,最快也要一个小时才能到家。
但她已经等不及了。
她立刻给物业打电话,希望他们能进屋看看顾扬起是否在家。
过了一会儿,物业小心翼翼地回了电话。
她知道余曼丽的脾气,如果不是有什么大事,她是不会让物业上门的。
“余女士,家里没人。”
余曼丽紧紧握着方向盘,才没有让自己失控。
没人?!
这么说,刚才看到的那个人,真的是顾扬起,他要去哪里?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七年来,无论顾扬起去哪里,都会提前告诉她,甚至还会发定位给她,就是怕她担心找不到他,他一直这么体贴,从不给余曼丽添麻烦。
所以余曼丽才能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事业中。
但现在顾扬起竟然一声不响地离开了,这让余曼丽有些生气。
而隐藏在生气情绪下的,则是深深的担忧。
但物业接下来的话,才是真正让她感到绝望。
“余女士,家里几乎没什么东西了,您是准备搬家吗?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猛地踩了一下刹车,心脏狂跳不已。
仔细想想,最近确实有些不对劲。
冷静下来后,她把油门踩到底,原本一个小时的路程,硬是被她缩短到了30分钟。
一路上,她的脑海里全是,过去对他的伤害全都涌上心头。
她有些后悔,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
下车后,她摇摇晃晃地上了楼,深呼吸几次后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的手不停地颤抖,连熟悉的密码都输错了三次。
当房门打开时,没有闻到熟悉的味道,屋里冷冷清清,仿佛从没有人住过。
一进门,就瞅见了桌上那本画满红叉的日历,那醒目的红色,让人心里一紧。
有那么几天,叉号还特别粗,像是故意加重了似的。
她没空去深究这日历背后的故事,直接冲向了卧室。
打开衣柜门,她发现之前收拾好的衣物不见了,只剩下几件她的裙子,显得特别孤单。
情侣间的东西全没了,连她那一份也一并消失了。
一屁股坐在地上,眼前的一切让她难以接受。
她又给物业打了个电话。
“把这几天的监控调给我看看!”
物业被她这冷冰冰的语气吓了一跳,这种业主可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不到二十分钟,监控录像就送到了手里。
录像里,她看到把行李搬上车,然后决绝地关上车门,连小区都没多看一眼。
她心想,那一刻的,肯定是失望透顶了。
才会对住了这么久的地方一点留恋都没有。
物业管家见她情绪不对,小心翼翼地问,“余女士,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不耐烦地挥挥手,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管家像是得到了解脱,急忙离开,生怕惹祸上身。
呆呆地看着监控,突然,她想到了什么。
转身翻遍了垃圾桶,果然找到了那枚被扔掉的戒指。
呆呆地拿着戒指,不停地在手里摩挲。
七年了,从没摘下过这枚戒指,哪怕后来买了更贵的首饰,他也舍不得换。
他说,这戒指代表着他们的初心,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可现在,他却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有点生气,他怎么就这么狠心,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舍得扔。
等她找到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他,问他还敢不敢这么做。
但几秒钟后,她又感到无力,上哪儿找去?
他居然还有本事把行李搬走,自己出去租房子。
握紧拳头,心想一定要尽快找到他,然后告诉他以后不许这么偷偷摸摸地走。
她站起来,想找找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他曾经那么爱她,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呢。
只要找到留下的线索,就能顺着痕迹找到他。
但结果让她大失所望。
她翻来覆去地找了好几遍,都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时,她的目光又落在了那本日历上。
她凑近一看,才发现日历最下面有一行小字。
【再见,再也不见。】
用尽全力捏着日历,把纸都捏皱了。
可那几个字,还是那么刺眼地出现在她眼前。
她眼睛红得像血,情绪看起来很不稳定。
她低吼道,“,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她又拨了的电话,还是关机。
身体紧绷,焦虑迅速蔓延全身,这时的她,彻底慌了。
小区的监控有限,查不到的具体去向。
她越想越急,给自己的老朋友打了个电话。
问她能不能帮忙查一下东川街的所有监控,并给了她一个车牌号,希望她能帮忙查一下这辆车曾经去过哪些地方。
在等消息的时候,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走来走去。
三十分钟对她来说,就像过了三十年,脑海里全是的忍耐和付出。
电话终于打过来了,急切地问,“怎么样,查到了没?!”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语气也带着颤抖,“没找到吗?”
“查到了,这辆车最后去的地方是国际机场。”
国际机场
手机从她手中滑落,也差点站不稳。
他不是出去租房子,而是要彻底离开她。
蹲下身,双手紧抱头,泪珠顺着她的面颊滴落,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感到自己好像遗忘了某些重要的事物,经过一番搜索记忆,她终于记起来了。
原来昨天是他们相爱七周年的纪念日。
她曾许下诺言,七年之内,一定会成为他的妻子。
然而她做了什么?她用最伤人的话语刺痛他,让那刚刚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甚至在上面撒盐。
不敢想象,当时承受了多么巨大的痛苦。
她低头,痛苦地低声咆哮,“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扬起,这不是我的本意,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我的方法用错了?
一开始,投资方用的身世来威胁她,如果她不和沈哲析合作,就会揭露的身份。
那个投资方,正是的亲舅舅。
她别无选择,只能妥协,并在心里默默发誓,一旦合同期满,她就会立刻退出娱乐圈,然后带着远走高飞。
但察觉到了她对的感情,开始让投资方不断对她施压,要求他们尽快断绝关系。
她不忍心说出分手的话,于是想逼迫提出分手。
她认为,一定不愿意和她彻底断绝联系,只要还能保持联系,她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然后重新找回。
可是,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一拳一拳地砸向桌子,手上已经渗出了血迹,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机械地砸着。
她以为自己的决定是为了他好,却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将他推向绝路。
当抬头时,她的双眼已经被泪水模糊,她看着日历,一遍又一遍地责怪自己。
为什么自己这么迟钝?如果她能早点发现的异常,是不是就能阻止这一切。
她想给的朋友打电话,但在拿起手机的那一刻,她愣住了。
她不知道应该打给谁,在这座城市里,他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办法,重新办一个电话号码,然后打给
电话一接通,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喊道,,你听我说,我可以解释一切,你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接你!
电话那头的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么快就回家了。
他本想挂断电话,但最后改变了主意。
轻声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就是这句话,让的眼中再次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我在家,你给我发个地址,我马上就去找你!”
看了看时间,应该刚刚好。
他把机场的位置发给了
赶到机场时,远远地就看到了的身影,他正准备进行安检。
她急忙给打电话,想要阻止他下一步的行动。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但并没有停下脚步。
他只是语气温和地说道,“以前都是我看着你的背影,这次,也该轮到你看看我的了。”
说着,他无视了的拼命呼喊,头也不回地消失在的视线中。
他把时间算得很准,安检后正好是登机时间,来不及拦下他。
痛苦地蹲在角落里,眼角再次滑落了一滴泪珠。
,这就是你惩罚我的方式吗?
一踏出飞机舱门,聂源已在出口处等候多时。
他心头一紧,差点泪洒当场,多年未见,他们却能一眼认出对方。
聂源一见,立刻送上一个热情的拥抱,嘴里还不停地安慰,
,你辛苦了,从今往后,我就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聂源手忙脚乱地帮他擦泪,然后带他回家。
一进家门,又一次愣住了。
屋里的摆设和小时候的家一模一样,床头还放着一架与母亲送他的飞机模型一模一样的模型。
他难以置信,聂源为了做到这一点,费了多少心思。
聂源看出了他的情绪波动,故作轻松地调整情绪,“好了,别这么感性,这不是应该的吗?当初叫你来你不来,现在你终于来找我了。咱们是天下第一好哥们!”
看到聂源这样,终于露出了笑容。
经过长途跋涉,一躺下就沉沉睡去。
聂源也悄悄地关上门,没有打扰他休息。
刚准备做饭,聂源的手机就响了。
他疑惑地看着这个陌生的来电,没有接听。
但那个号码还是坚持不懈地打来。
可能是认识的人,或者有什么急事?
打到第五个电话时,聂源终于接了。
电话一接通,耳边就传来既兴奋又焦急的声音。
“是聂源吗?!”
“你是谁。”
没有回答,在你那里对吧,你能给我个地址吗?
这话一出,聂源立刻警觉起来,“你是?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聂源眉头紧锁,紧握手机。
虽然他不清楚他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猜得出这个女人对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否则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电话我就先挂了。”
急忙阻止,“别挂,别挂!我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我不要求太多,只要你给我一个能收到货的地址就可以。算我求你。
聂源仍然保持着警惕的语气。
“什么东西?”
“是他妈妈的遗物。”
听到这几个字,聂源的手颤抖了一下。
他知道,这几个字对的分量。
想了几秒钟,他留下了一个信息不全的地址。
连声道谢后,挂断了电话。
聂源想来想去,这件事还是要告诉一声,他有知情权。
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安慰地拍了拍聂源的肩。
“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没关系的,反正也是个模糊的地址,她找不到我的,到时候就要辛苦你去帮我拿快递了。”
聂源重重地点头,“包在我身上!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心里头不禁冒出了一丝疑问,妈妈是不是还留下了什么遗物,他怎么一无所知呢。
仿佛卸下了重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要掌握了地址,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正当她这么想着,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她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的脸庞。
他扭着腰,走到身旁坐下,手指似乎不经意地触碰着她的裙边。
曼丽,那个拖油瓶已经走了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向媒体公开我们的关系呢?
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皱眉整理着衣服。
“我们的关系本来就是炒作,你最好放尊重点,以后别来这里找我!”
却冷笑一声,又靠近了一些,“炒作又如何?别忘了你答应过我舅舅什么,那笔巨额违约金你可承担不起。”
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就是这份该死的合同,让她不得不推开
如果有机会重来,她宁愿放弃所有的名利,只想要陪在她身边。
她突然一挥手,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差点从沙发上滑下去。
,你这是干嘛?!
“什么破合同,我不要了!你舅舅不是有能耐吗?!我倒要看看她能拿我怎么办!”
愣住了,他从未见过如此愤怒的
他有些害怕,担心真的会翻脸。他心里是有她的,不想让两人的关系变得太僵。
稳了稳情绪,他慢慢地说,“你现在情绪不稳定,我给你几天时间再想想。”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心里清楚,她现在很冷静,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追回
聂源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快递签收的短信,应该是寄来的东西到了。
他想去取,却被突然的工作缠住了。
一整天都没有空闲。
看到这种情况,主动提出去取快递。
但聂源露出了担忧的表情,“你去取,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对他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
“不会的,南北相隔4000多公里,而且我们这是个小镇,来一趟更不容易。她不会亲自来的。”
“再说,已经过去一整天了,她总不可能在快递站旁边等一整天吧。”
聂源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也就没有反对。
不出所料,意外还是发生了。
刚下车,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眉头紧锁,没想到真的跟过来了。
她是大明星,这样突然放下工作跑到另一个地方,就不怕被狗仔队拍到吗?
就算她不怕,也是怕的。
他已经受够了那种提心吊胆被人疯狂谩骂的日子。
他转身就想走,但还是被发现了。
!
这一声让加快了步伐,想要快速逃离这里。
但几秒钟后,他的手腕就被紧紧抓住。
,我终于找到你了。
眼看无法离开,只能正视她。
这时难过地发现,看她的眼神,已经没有了爱意。
就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她想说些什么,但眼泪比话语更快涌出。
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颤抖地挤出了三个字。
“我错了。”
感到意外,从他认识以来,从未听她说过这样的话。
今天这是怎么了?
没有回应,而是问:“东西在哪里?”
一愣,“什么?”
看到她这样,的耐心消失了。
他眯起眼睛,流露出明显的不悦。
“你不是说寄给我妈妈的遗物吗?是什么?”
低下头,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小声说,“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没有遗物,我只是找个借口来看你。
苦笑,退了几步。
他早该猜到的,如果妈妈真有遗物,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他心里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
但他还是输了。
几滴泪水从他眼角滑落。
不是因为的欺骗,而是失望,他以为能再次找到妈妈的痕迹。
但终究是空想。
转身想离开,却被拉住了手。
,我骗你是我的错,但我真的有难言之隐,你听我解释。
挣脱她的手,不想和她纠缠。
急了,说话不经大脑。
,你已经没有父母了!就算现在有聂源陪着你,他以后不会结婚吗?你难道要像个负担一样影响别人的生活吗?!
“我是唯一能陪你度过一生的人,你明白吗?”
听到这话,停下了脚步。
负担。
他爸爸以前也这么说过,说因为有他,他妈妈才不愿意再生。
这也是他妈妈被打的原因之一。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所有的不好回忆再次涌上心头。
但这些秘密,他曾经告诉过
那时的心疼地抱住他,说他不是负担,是她最宝贵的礼物。
但现在,她又用负担来形容他。
他觉得爸爸说得对,自己确实太傻,分不清对错。
把错误的人当作一生的挚爱。
看着停下的脚步,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她急忙解释,“对不起,,我……”
这时,一辆出租车驶过,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留给的,只有刺鼻的汽车尾气。
她被呛得咳嗽,眼泪流了出来,想赶紧打车追上
也许是天意弄人,刚才还车水马龙的街道。
现在竟然连一辆出租车都看不见。
得知了地址,她就已经准备动身前往。
她不担心狗仔队的追踪,就算被拍到了,她也会坦坦荡荡地承认,自己和已经携手走过了七年的风风雨雨。
她坚信,只要能见到,他一定会心软,愿意和她一起回家。
那不是短短的七天,也不是短短的七个月,而是漫长的七年。
她凝视着手机里的照片,思绪又飘回到了那个夏日。
那时候,被同学们欺负,他们嘲笑他,撕毁他的试卷,甚至在他的书包里放虫子。
他的眼眶泛红,却没有落泪,只是默默地收拾东西。
不知怎的,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挺身而出,赶走了那些欺负他的人,并承诺会保护他。
在相处的日子里,她发现了的优点,他善良而坚强,就像石缝中顽强生长的野草。
她的心被打动了,那是她第一次想要和一个人共度一生。
他们相识了十年,相爱了七年。
在这十年里,她已经习惯了为做决定,她认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但她从未问过他是否愿意,从未征求过他的意见。
而他,也从未拒绝过,无论好坏,都全盘接受。
后来,才明白,不是没有自己的主见,他只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他心中的苦涩和无奈,并不比别人少。
她清楚记得,总是在梦中惊醒,脸上满是泪痕。
知道,他一定是又做了噩梦,于是像哄孩子一样轻拍他的背。
她告诉他,自己永远不会离开,永远是他的依靠。
渐渐地,的噩梦少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然后,她的事业迎来了上升期,本以为一切都会越来越好,却被投资方威胁。
她没有征求的意见,也没有提前告诉他情况。
她自己做好了计划,然后把推出局外。
她以为这是在保护,但现在想来,似乎做错了。
当家里没有了的气息,她感到心中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睡觉时,她本能地想要抱住,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回家时,也无人等候,那盏常年为她亮着的灯,也渐渐熄灭了。
那时,她才意识到,离不开的是自己。
所以当她再次看到的身影时,心中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
她想,这次一定要紧紧抓住他,不让他离开。
的眼神中充满了冷漠。
那一刻,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不再需要她了。
离去的背影,她急了,又说出了那些伤人的话。
她痛恨自己。
最终,的身影彻底消失了。
她又一次失去了他。
从那天起,的情绪就每况愈下。
他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要么对着窗户发愣,要么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不管聂源怎么劝,似乎都没什么用。
然而,有一天,突然好像恢复了正常。
他开始走出房门,和聂源打打闹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聂源却感到有些不安,他试探性地问:,你想明白了?
却一脸迷茫地咬着面包,语气显得天真无邪:“想明白什么?”
聂源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放下了吗?
这话一出口,又笑了起来。
“我又不追明星,跟我有啥关系。
就这一句话,让聂源眉头紧锁。
他不确定是怕他担心而装出来的,还是真的发生了什么。
边说边托着下巴,显得有些忧郁:“但我有点想我妈了,不知道她在家怎么样,什么时候能来看我。”
说着,他就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
但被聂源拦住了。
“你妈妈出国了,你忘了吗?!现在那边是凌晨,你打电话会打扰她休息的。”
疑惑地皱眉:“出国,我怎么不知道?”
聂源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他第一次撒谎,难免有些破绽。
“她出国打工去了,她说在家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出去走走。”
“当时你正好在飞机上,她联系不上你,就给我打电话了。”
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好,在家还要被爸爸打,不如出去,就是不知道她在国外能不能适应。”
聂源差点哭出来,他努力掐着自己的虎口,不让眼泪流下来。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听说她在国外过得还不错,等有机会我们去国外找她。”
“好。”
说完,就打起了哈欠,很快就睡着了。
熟睡的脸庞,聂源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带他去医院看看。
第二天早上吃饭时,他装作不经意地说:
,我最近工作压力好大,你能陪我去医院看看吗?
听后露出担忧的表情:“当然可以,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聂源没有多解释,只是告诉他不用担心。
第二天到了医院,聂源已经提前和医生沟通好了。
看完病后,他转向
,既然来了,你要不要也检查一下?
笑着摇了摇头:“我就不看了,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压力。”
但在聂源的再三劝说下,他还是同意了。
随着问诊的深入,聂源发现医生的眉头越来越紧。
也好奇地问:“医生,我怎么了?”
医生看了聂源一眼,两人对视的瞬间,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没什么,可能是今天看诊的病人太多,有点累了。你先去帮你朋友拿药吧。”
等离开后,医生才皱着眉头说:
“他可能患有解离性遗忘症,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失忆。他是不是遭受过什么重大打击,或者对自己有什么不满?他对创伤产生了自我保护机制,所以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听医生这么一说,聂源开始使劲回想以前的事情。
记得那次去拿快递,回来他就变得跟换了个人似的。
他脑子里冒出个不妙的念头。
那天,是不是碰上了什么事?而且他也没带什么东西回来,他是不是见到了
“那这种症状会持续多久呢?”
医生沉思了片刻,回答说,“说不准,可能一年就能恢复记忆,也可能十年或者更长时间。”
聂源也不知道是该难过还是该庆幸。
他把生命中最痛苦的事都忘了,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
没参加活动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大家也突然想起来,好像真的很久没见到她了。
以前的她可是最敬业的,绝对不会这么不负责任。
但现在,她确实不见了,这也是事实。
有人爆料说在飞机上见过,大家纷纷猜测她是不是因为感情问题,还是想退出。
不停地给打电话。
下一秒,就出现在了面前。
先是一喜,喜过后立刻板起脸来。
,你跑哪去了?!你知道有多少人等着看笑话吗?你真的不在乎天价违约金吗?
天价违约金,又是这几个字。
所有人都在提醒她,不要冲动,资本的力量不是她能对抗的。
那又怎样?难道她就应该失去自己爱的人,被人玩弄吗?
她拿出合同,当着的面撕得粉碎。
“什么破合同,我不在乎了,不就是违约金吗?我赔,我认了!”
“再说那个合同到底有多少猫腻,你们真的不知道吗?就算打官司,你们有多少胜算?”
愤怒的样子,后退了几步。
直觉告诉他,现在的很危险,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
但他只是退了几步,又冲了上去。
“是不是因为那个!我到底哪里不如他?我要长相有长相,要人气有人气,身家更是他的几千万倍。
“他能给你什么?他只会拖累你!只有跟我在一起,才能发挥你最大的价值?”
价值?
冷笑两声。
从不会这样跟她说话,他一直说人活一世,健康快乐就好,不是做什么事都需要价值和意义。
可惜那时候的她,并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见不说话,以为说服了她。
又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好了,之前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一会儿你跟我舅舅道个歉,他有能力摆平这一切。”
推开他的手,眼里的不屑都要溢出来了。
“不需要。”
急了。
“你不要跟我舅舅作对,不会有好结果的,难道你想被这个行业封杀吗?!你明明有大好的前途,我劝你再想想!”
“我不会告诉我舅舅的,你明天晚上给我答复就行。”
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她以为她是谁?我已经给过她很多次机会了,是她自己不珍惜,那就别怪我了。”
迎面走来的是
他那冷酷的面孔自带一股威严,单从外表就能看出他不是善茬。
的脸上掠过一抹惊慌,接着又为说情。
“舅舅,她年纪轻,不懂事,你就给她个机会吧。”
这么坚持的样子,她心里有些失望。
她把拉到一边,低声说,“我断了她的后路,她才会明白你的好,你怎么就不懂呢?!她赔不起违约金,自然会回来求你。这点人心你难道不懂吗?!”
咬紧嘴唇,觉得舅舅的话有道理,便不再开口。
并没有退缩。
“行,那就法庭上见,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没有半点迟疑。
接下来的几天,一直在联系律师,研究合同。
根据合同规定,她得赔偿10亿的违约金。
如果官司能赢,那自然是最好。
但考虑到舅舅的影响力,恐怕也不会让她好过,最终结果如何还不得而知。
也许这些钱,最终还是会以另一种方式还回去。
不怕,她现在只想找到,然后永远陪在他身边。
只是可惜,如果这些年的钱都用来还违约金,她曾经承诺的盛大婚礼,可能就要食言了。
她又自我安慰,没关系,钱没了可以再挣,但爱人只有一个。
做好了赔偿的准备,但几天后,事情却出现了转机。
的舅舅涉嫌逃税,名下还有多笔不正当交易,甚至被人爆出虐待儿童,潜规则演员等。
不到半个月,就被关进了监狱,他的人脉瞬间瓦解,人人避之不及。
那份不规范的合同,法院也判定她胜诉。
激动不已,心里默念着。
,等我。
到达南岛后,再次拨打了聂源的电话。
但这次聂源没有接,数十通电话就像小溪汇入大海,没有激起任何波澜。
不过南岛是个小镇,面积不大。
只要她愿意花时间打听,还是能找到聂源和的住址。
一个月后,她终于站在了聂源家的门前。
她没有化妆,黑眼圈和苍白的脸,整个人显得十分疲惫。
聂源一开门,吓了一跳。
他以为是路过的人,没多想。
当他准备离开时,叫住了他。
“请问,您是聂源吗?”
聂源疑惑地转过身,他不记得自己认识过这样的人。
“你是谁?”
看到对方没有否认,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
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但她不敢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只说自己是的高中同学。
聂源再次打量着她。
他了解的高中生活,知道他高中时没什么朋友,身边只有一个人。
怎么可能会有高中同学大老远跑来找他呢。
聂源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声音也冷得像冰。
“你就是,没错吧?
身份被揭穿后,尴尬地扯了扯衣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承认了。
聂源冷笑一声,“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你也别去找了。再让我看见你,我就报警了!
急忙叫住聂源,“我真的有难言之隐,我不是故意伤害的,我可以解释吗?!
聂源不想和她多费口舌,只是斜眼瞥了她一下,“你应该去跟解释,他也不想听你的解释。
可能是两人的声音太大,惊动了屋里的
他愣愣地打开门,“聂源,你在和谁争执呢?”
出现,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
她惊呼,,我终于找到你了!
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退了一步。
聂源立刻挡在前面。
从后面探出头来,疑惑地问。
“你是谁啊?”
皱了皱眉,觉得有点不对劲。
聂源担心再说下去会露馅,赶紧解释,“这是我朋友,一直缠着我不放,我不同意她就找到家里来了,你不用管,交给我处理就好。”
说着,就把推了回去。
面对余曼丽疑惑的眼神,聂源冷冷地说,“跟我走。”
余曼丽本能地想拒绝,但最后还是跟着他走了。
两人来到一个偏僻的公园坐下。
刚坐下,余曼丽就急切地问,“扬起怎么了?”
聂源冷冷地看着她,“你是个骗子,其实根本没有他妈妈的遗物,那天他去拿快递,其实是遇到了你,对吧。”
聂源用的是肯定句。
余曼丽听后低下了头,双手不停地交叉揉搓。
过了几分钟,她才终于开口,“对。”
聂源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并没有太多情绪波动,只是平静地说,“他失忆了。”
余曼丽立刻站直了身子,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和怀疑。
“失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失忆呢,你编故事也要编得像样点吧。”
聂源冷笑,“我编故事?如果不是那天你刺激了他,他也不会这样。他回来后就没好好吃过饭,每天就在卧室里发呆。”
“你敢说那天见面什么都没发生吗?!”
余曼丽沉默了,她想起了那天自己做了什么,她又一次揭开了顾扬起的伤疤。
她无力地坐回椅子上,眼神空洞。
“那天我不是故意的,我想解释,但是扬起没给我机会。”
又是解释,聂源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
“不是所有的错误都能用解释来弥补,你以为解释了就能一切如初吗?钉子钉在木板上,就算钉子拔了,痕迹还在,余大明星,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听着聂源讽刺的语气,余曼丽感到非常羞愧。
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有苦衷,只要解释清楚就应该被原谅。
却忘记了造成的伤害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聂源突然间改了主意,他想弄明白余曼丽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才对扬起这么狠心。
听完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聂源眼神复杂地盯着余曼丽。
他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说出了那句话,“你不懂扬起,也不配陪在他身边。”
“啥?”
余曼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明明是为了保护顾扬起,才这么做的。即使方法用错了,但她的出发点是好的,怎么就说自己不配待在他身边呢?
她攥紧了拳头,眼里已经冒出了怒火。
但聂源没管余曼丽的情绪,继续说,“扬起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你问过他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吗?他想要的是花不完的钱吗?不,他不是那种人。”
“他以为成为大明星是你的梦想,所以一直默默地支持你,不管你做什么决定。你自作主张,替他做决定,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余曼丽低下了头,聂源的话直击她的心,让她的心拧成了一团。
“你给他编了个华丽的笼子,把他关在里面,你以为这是爱,但这分明是束缚。”
“就算退一万步说,扬起也有知情权。你为什么不和他商量,而要独断专行呢?!”
“你和其他男人单独相处时,想过扬起会多绝望吗?整整十年,他身边只有你。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年?”
“所以今天走到这一步,都是你自找的。”
聂源一口气说完,感觉心里轻松了许多。那些扬起没说出口的话,他替他说了。
余曼丽的头越来越低,她甚至觉得自己没脸待在这里了。
但她不想走,她身边真的不能没有顾扬起。
她确实做错了,但她也想用行动让顾扬起回心转意。
也许看穿了余曼丽的想法,聂源再次警告她。
“扬起现在已经忘了那些痛苦的回忆,这对他来说是好事,你也不想让他想起那些悲惨的过去吧。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
这句话让余曼丽本来坚定的心又开始动摇。
是啊,他已经忘了那些痛苦的事,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但她的心,为什么这么痛呢。
她宁愿顾扬起恨自己,也不愿意成为这样的陌生人。
十年,付出真心的又何止是顾扬起一个人呢。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艰难地开口,“我不会提以前的事,这样也不行吗?”
聂源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没救了,说再多也没用,于是拿起包转身就走。
看着聂源的背影,余曼丽第一次感到迷茫,她不知道什么选择才是对的。
聂源刚到家,顾扬起就笑嘻嘻地凑过来,露出了八卦的眼神。
“刚才那个人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哎呀,一个莫名其妙的追求者而已,我又不喜欢她,有什么好说的。”
聂源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只想快点结束话题。
顾扬起不知道聂源的真实想法,只以为他是害羞。
过了几分钟,顾扬起才试探性地开口,“聂源,是不是因为我在这儿,所以你不能好好开始自己的生活?”
一听顾扬起这么说,聂源有点急了。
“你说什么呢?!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
但聂源越是这么说,顾扬起越觉得自己拖累了聂源。
“可是我已经来这里很久了,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我找个近一点的房子,随时过来蹭饭,好不好?”
聂源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好。”
聂源越是这样,顾扬起心里的愧疚就越深。
他对自己太好了,虽然自己没什么谈恋爱的想法,但聂源以后总要结婚生子的,自己总不能一直住在这里。
突然,他觉得头有点痛,这句话,似乎在哪里听过。
他有些痛苦地扶住头,一股疲惫的感觉迅速上涌。
聂源见状,立马扶住他关切地问道,“扬起,你还好吧?有没有事?”
缓了好一会儿,顾扬起才勉强站稳,然后对着聂源露出了一个宽慰的笑。
“没事啦。”
他停顿了一会儿,接着说,“其实,我最近找到了一份新工作,住在这儿上班不太方便,所以打算搬出去。”
顾扬起伸出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地说,“我保证每周都会回来看你,不会因为工作就把你忘了。你也知道,我特爱睡懒觉,住得离公司近点,我还能多睡一会儿呢。”
看着顾扬起这副认真的样子,聂源也只能点头同意了。
他还不忘叮嘱顾扬起,一定要常回来看看,别因为新环境就忘了老朋友。
在两人轻松愉快的笑声中,太阳很快就落山了。
顾扬起动作迅速,两天时间就把东西都搬好了。
他租了一间带院子的房子,闲暇时就在院子里摆弄花草。
这天,他像往常一样拔草,忽然发现有人站在他面前。
他抬头,眨着大眼睛好奇地问,“你找谁?”
这个小镇很偏僻,余曼丽也已经退出了娱乐圈,所以她的消息很少见。
顾扬起也不追星,所以没认出来眼前的人,就是曾经红遍全国的余曼丽。
余曼丽轻轻摇头,“我不是来找人的,只是路过,觉得这里的花很漂亮。”
一提到花草,顾扬起立刻兴奋起来。
“你也喜欢种花吗?你最喜欢哪种花?我最喜欢的是洛神花。”
说完,他还不停地向她展示。
余曼丽苦笑,他变了,但又好像没变,还是那个喜欢种花的小男孩。
她想伸手摸摸顾扬起的头,又觉得这样做太突然,只能默默地收回手。
心里却涌起一股悲伤。
他们曾经那么亲密,现在连轻轻的触摸都成了奢望。
她在聂源家附近待了几天,看到顾扬起搬走,她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终于有了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余曼丽不是没想过离开这里,还给顾扬起一个平静的生活。
但她还是做不到,她安慰自己,只要不提过去的事,就不会给顾扬起添麻烦。
她相信,顾扬起会重新爱上她。
这次,她不会再放手。
她轻笑着附和,“我也最喜欢洛神花。”
顾扬起笑得像个孩子,“英雄所见略同。”
第二天,余曼丽就搬到了顾扬起家附近。
当顾扬起再次看到这个女人时,有些惊讶。
“你也住这儿?”
余曼丽点点头,“嗯,觉得这里很美,想多住一段时间。”
“你不是本地人吧。”
余曼丽再次点头,“你怎么知道?”
顾扬起笑了,语气里带着调皮,“因为我也不是本地人,你从哪儿来?”
余曼丽愣了一下,她不敢说出自己真正的来历,只是随便编了个地方。
就这样,半个月过去了。
两人渐渐熟悉起来,从每天的简单问候,到偶尔一起在院子里看日落。
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本该是欢乐的,但余曼丽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人的欲望总是无止境的,余曼丽最初的愿望仅仅是找到顾扬起,随后她又渴望能永远陪伴在他身边,而现在,她又希望顾扬起能够重新燃起对她的爱。
然而,她清晰地察觉到,顾扬起的目光中,对她毫无爱意。
尽管她努力寻找,却一无所获。
她偷偷地从口袋中掏出一枚戒指,那是顾扬起曾经丢弃的。
“你觉得这戒指怎么样?”
顾扬起接过来,端详了一番,“这戒指挺普通的,谈不上有多好看。”
余曼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确实,这只是一枚再平凡不过的戒指,却被顾扬起珍视了七年之久。
顾扬起感觉到了她情绪的波动,试探性地问,“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余曼丽摇了摇头,“你没说错,这戒指确实普通。”
停顿了一下,她接着说,“这戒指送给你,可以吗?”
她满怀期待地看着顾扬起,但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不用了,我拿你的戒指干嘛?”
余曼丽急切地解释,“就当作是我们初次见面的礼物,毕竟我们聊得挺投机的,也算是一种缘分。”
她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顾扬起重新戴上这枚戒指。
但顾扬起依旧拒绝。
“其他礼物可以,戒指就算了,这东西太私人了。”
看到顾扬起无情的拒绝,她只能放弃这个念头。
其实,她不是没有怀疑过,顾扬起是不是故意装作失忆,欺骗了聂源,也欺骗了她。
但现在她确信了,顾扬起已经完全忘记了她。
甚至当她拿出戒指时,她也一直在观察顾扬起的反应,希望能捕捉到一丝异常的情绪。
可惜,她失败了。
顾扬起的态度,就像是一个旁观者。
夕阳西下,天空中的火烧云层层叠叠,余晖洒在顾扬起的脸上,让余曼丽再次失神。
她轻声问道,“今晚我能留下来吃顿饭吗?”
顾扬起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坏人。
他的口味依旧,最喜欢吃泡椒牛肉面。
当他把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端上桌时,余曼丽的眼睛有些湿润。
她想起了那个夜晚,那个她把他赶出家门的夜晚。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泪水,不想让顾扬起察觉到异常。
但抽泣的声音还是引起了顾扬起的注意。
“怎么了?是不是泡椒放多了,太辣了?”
余曼丽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
但泪水还是不争气地落在了袖口上,很快就湿透了。
顾扬起彻底注意到了不对劲,急忙上前询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这碗面的味道让我想起了一个老朋友。”
顾扬起觉得有些奇怪,小心翼翼地问,“那个朋友,她不在了吗?”
余曼丽几乎察觉不到地点了点头,然后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顾扬起打破了沉默,体贴地安慰道,“没事,以后你要是想吃了就来我这。”
余曼丽抬起头,终于说出了那句藏了很久的话。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和我的那个朋友好像。”
顾扬起显得有些无语,看了她一眼,“这台词太老套了。”
余曼丽不放弃,继续问,“那你对我有没有好感?”
这个问题,让顾扬起皱起了眉头,感到不适。
“我们才认识多久,我怎么可能对你有好感?”
突然,他想起了曾经看过的小说情节。
相似的朋友,好感,不会是把自己当成替身吧。
他再次皱紧了眉头,对余曼丽说,“吃完了吗?吃完就走吧。”
“还有,如果你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就永远别来了。”
他的态度非常坚决,让余曼丽感到有些难过。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又担心激怒顾扬起,只好默默地离开了。
隔天夜里,聂源蹑手蹑脚地摸到了顾扬起的家,打算给他来个出其不意的惊喜。
顾扬起见到聂源,乐得像个孩子似的绕着他转,滔滔不绝地分享着最近的乐事。
然而,当他聊到有个外地来的女士也住在附近时,聂源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就在这时,余曼丽拎着一碗牛肉面闯了进来,兴奋地喊道:“扬起,瞧我给你带了啥?!”
聂源“噌”地一下站起来,目光如炬地盯着余曼丽,然后不由分说地把她推出了门外。
门一关,聂源咬着牙,语气中带着怒火:“我不是告诉过你,别来打扰扬起吗?!你为啥还非得住在他隔壁?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余曼丽知道自己理亏,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一句话也不说。
聂源还想继续说,却被推门而入的顾扬起打断了。
他一脸困惑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你们俩认识?”
聂源尴尬地点了点头,“嗯,认识。”
顾扬起再次审视着眼前的女士,似乎在哪儿见过,但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他只好先招呼大家,“行了,都进来吃饭吧。”
聂源不想在这时候闹大,瞪了余曼丽一眼,然后进了屋。
余曼丽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进去了。
顾扬起见到聂源很高兴,于是小酌了几杯。
几杯酒下肚,顾扬起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风情。
突然,他轻轻一指余曼丽,“我想起来了,你是谁。”
这句话让余曼丽和聂源都坐直了身子。
不同的是,余曼丽脸上洋溢着喜悦和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而聂源的脸上,则是写满了忧虑。
“你是追求聂源的,上次我在门口见过你。只是那时你没打扮,所以我印象不深。但现在,我都想起来了。”
话音刚落,聂源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但余曼丽的脸上却写满了失望,他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借着酒劲,顾扬起不停地唠叨,“你喜欢聂源,就得好好对他,别在我这儿献殷勤,别以为我是聂源的朋友,就会站在你这边。”
“还有那枚戒指,也是你打算送给聂源的吧。”
他稀里糊涂地说了一大堆,但聂源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他已经猜到了,余曼丽一定和顾扬起说了些什么。
但他明明警告过她,离顾扬起远一点!
聂源还没来得及说话,余曼丽就急不可耐地开口了。
“你误会了,我喜欢的不是聂源,我喜欢的是……”
话还没说完,顾扬起就打断了她。
“我最烦你这种口是心非的人,喜欢就是喜欢,还在这儿狡辩什么。”
余曼丽再也忍不住了,脱口而出。
“我喜欢的人,是你啊!”
这话一出,顾扬起的酒意已经醒了大半。
聂源更是怒气冲冲地盯着余曼丽。
顾扬起摇了摇头,“可惜我不喜欢你,你也不是我的菜。”
余曼丽急了,“怎么可能,明明我们在一起十年了……”
“别说了!”
聂源一看情况不对,立刻打断了余曼丽接下来的话。
余曼丽也只好不甘心地闭上了嘴。
顾扬起对刚才她的话似乎不放在心上,继续沿着之前的话题聊下去。
他似乎还没完全清醒,说话有点语无伦次,但眼神里却满是对美好未来的渴望。
“将来我的另一半,肯定是个特别负责任的人,她会好好照顾我,不让我受半点委屈。无论做什么,她都会跟我商量,我们手牵手,一起坚定地往前走。”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我还想把她介绍给我妈妈,妈妈看上的人,那肯定是特别棒的。”
说着说着,他的眼中竟然闪烁着泪光。
他转向聂源,“聂源,你觉得,我能遇到这样的人吗?”
聂源不忍直视他,只是侧过头,默默地点头。
顾扬起每多说一句话,余曼丽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到最后,她的脸色已经像死灰一样。
顾扬起说的每一件事,她都不符合。
她开始认真回想过去的时刻。
如果那时她没有在顾扬起最脆弱的时候站出来,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和他有交集。
是不是这辈子顾扬起都不会爱上她这样的人。
也许,顾扬起已经看清了她的本质,但七年的感情让他舍不得放手,于是心甘情愿地留在她身边,忍受着委屈。
可她还是自得其乐,以为给顾扬起的东西已经足够多。
却忘了,感情从来不是用物质价值来衡量的,真正无价的是真心。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第一次感到自己配不上顾扬起。
她低头看了一眼顾扬起,他已经喝得太多,倒在聂源怀里睡着了。
她想了想,把聂源叫到门外,“我想,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聂源对余曼丽没什么好感,只是催促余曼丽快点说完,然后离开。
“我会离开的,但不是现在。让我陪扬起过完这个夏天吧,秋天的时候,我自然会离开这里。”
聂源不明白,两个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她为什么还要这么执着地留在这里。
正说着,原本闷热的天气突然下起了雨。
一道巨大的闪电划破天空,照亮了黑暗的夜空,余曼丽担忧地朝屋内望去。
紧接着,又响起了隆隆的雷声。
她急忙跑回屋内,看到顾扬起熟睡的脸庞,这才松了口气。
曾经的他,最怕打雷。
那时无论她在哪里,都会立刻赶回家陪伴顾扬起。
但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从沈哲析出现后,一切都变了。
为了赶走他,那是她第一次无视顾扬起的电话和短信。
当天亮她回家时,发现顾扬起的脸上满是泪痕。
那一刻,她心痛极了,但她无能为力。
或许她有办法,只要她当时能勇敢一点,带着顾扬起离开这是非之地,就有转机。
但她固执地认为,顾扬起会等她,然后将他越推越远,直到那颗心彻底破碎。
说白了,就是她太自私了,她舍不得放弃现在的一切,所以短暂地牺牲了顾扬起。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泪水从脸上滑落。
余曼丽觉得最近自己哭的次数,比这28年来哭得都多。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一定会做出和当时完全不同的选择。
时间这东西,它可不会等人,也不可能倒退。
一切都是白费力气。
她从口袋中掏出一张保存得完好无损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顾扬起的喜好。
从他钟爱的洗发水品牌,到他收到什么礼物会最开心,再到他最想去的游乐场。
每一件小事,都挤满了整张纸。
她把这张纸递给了聂源,然后哽咽着说出了接下来的话。
“如果他将来开始了新的感情,就把这张纸交给她,告诉她要好好对待扬起,如果她对他不好,你就打电话给我,不管怎样,我都会带他离开。”
说到这儿,余曼丽几乎已经泣不成声。
她张开双手,看着自己手上的那枚戒指,和顾扬起手上的是一对情侣戒。
后来她成了大明星,担心被狗仔队拍到,也觉得这么廉价的东西不符合自己的身份,就摘下来了。
面对顾扬起的询问,她自责地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
顾扬起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但还是笑着安慰她。
如果他知道自己欺骗了她,一定会更加讨厌自己。
余曼丽突然觉得自己很虚荣,也很虚伪,和顾扬起的真诚相比,完全不够看。
顾扬起对她的爱是值得炫耀的,但她的爱却微不足道。
她觉得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却忘记了真正的爱情往往隐藏在细节之中。
现在,她重新戴上了这枚戒指,但一切都已经无法回到过去。
聂源看着余曼丽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感情的事,向来都是错综复杂。
第二天下午,顾扬起才清醒过来,他皱着眉头,手托着头,“唉,我的酒量越来越差了。”
聂源听到声音,立刻端来一碗醒酒汤,“快喝吧,不能喝就别逞强。”
顾扬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一口气喝下了醒酒汤。
喝完后,他小心翼翼地观察聂源的脸色,问道,“昨天的事我有点记不清了,我没做什么丢人的事吧。”
聂源一愣,然后轻声笑了起来,“没有,你喝醉了就像小猪一样,早就睡着了。”
这时顾扬起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他又想到了什么,“那你和那个女人的关系……”
聂源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跟你开玩笑的,我们只是普通朋友,那天吵架了,我才随口编了个借口,说她在追我。”
顾扬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突然,他发现屋内有些不对劲,原本空荡荡的房间,怎么突然变得拥挤了。
“怎么屋里多了这么多东西?”
当他下床时,才发现这些都是聂源的。
“你把你的东西都搬过来干嘛,不要了,给我了?”
聂源又好气又好笑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我看你真是还没醒酒,你不是说我的房子离你公司远,所以你才搬走的吗?”
“既然这样,那我就搬到你这里来住,这样总不会耽误你上班了吧。”
顾扬起激动地抱住聂源,“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和我住在一起吗?可是,这样会不会有点麻烦你?”
“不会,你和我之间,永远不用说麻烦这两个字。”
顾扬起感动得有些想哭,聂源对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好。
其实聂源是在桌子上看到了顾扬起没写完的日记,他知道顾扬起的孤独,也知道他渴望有人陪伴。
所以他悄悄地收起了日记,假装从来没看到,然后带着行李过来了。
既然顾扬起不愿意麻烦自己,只能自己主动来了。
只要顾扬起需要,他永远都会第一时间出现。
当两人正聊得热火朝天时,余曼丽提着大包小包的食材走了进来。
她一进门,就露出了一脸阳光的笑容,说:“我快要离开这里了,在我走之前,咱们能不能一起吃顿饭?”
顾扬起有点意外,问道:“你要走了?”
这句话让余曼丽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又翻涌起来。
她以为顾扬起是不想让她离开。
但很快,她意识到自己多想了,顾扬起的眼神里没有不舍,也没有留恋。
他只是单纯地在问一个问题。
余曼丽点了点头,说:“是的,我要走了,这里已经待得够久了,我想去别的地方看看。”
晚餐时,顾扬起惊讶地发现,桌上的菜都是他爱吃的。
他笑着说:“这也太巧了,你买的菜都是我喜欢的,今天可要好好享受一番。”
看着顾扬起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余曼丽心里竟然感到一丝满足。
她想,爱不一定要拥有,只要他能幸福就好。
晚饭后,趁着顾扬起洗碗的功夫,聂源悄悄地问余曼丽:“你打算去哪里?”
她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可能去爬山,也可能去看海,走一步算一步。”
“对了,能不能帮我个忙,如果以后扬起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不会换号码的。”
聂源有些迟疑,余曼丽猜到了他的顾虑,接着说:“放心吧,我不会再去打扰他的生活,如果真的需要,我会在背后帮助他,多一个人保护扬起,不是更好吗?”
聂源思考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
余曼丽准备离开的时候,顾扬起正好从厨房出来。
她苦笑着说:“我要走了,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顾扬起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祝你一路平安,以后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余曼丽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没人注意到,她转身后留下的泪水。
没有顾扬起,她的余生不会再有幸福。
第二天她去车站的时候,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怕顾扬起来送她,她就舍不得走了。
但她必须离开。
一个月后,余曼丽捐出所有财产,宣布要去偏远山区支教的微博再次登上热搜。
粉丝们纷纷留言。
“哇,终于又有姐姐的消息了,无论姐姐做什么我们都支持。”
“咱姐好歹也是重点大学毕业的,加油姐姐,愿你在自己热爱的事业上发光发热。”
“那以后是不是再也看不到姐姐了?”
不到10分钟,评论就超过了1万条。
经纪人再次联系到余曼丽,苦口婆心地劝她。
“曼丽,你看看你现在的热度,依然很高。你才28岁,还有大好的青春,这个时候退出,你知道会对自己造成多大的损失吗?还有去乡村支教,你不知道乡村有多辛苦,不是光凭热情就能坚持下来的,你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怎么能习惯苦日子呢?”
她知道经纪人是为了她好,但她已经下定决心。
“张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不用再说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有些错,只能我自己去弥补。”
这话一出,经纪人也沉默了。
她当然明白余曼丽说的错是什么。
自古以来,情关最难闯。
但有什么办法呢,只能一关一关地闯。
“好,那我也不多劝你了,有什么事给哥打电话,哥一定帮你。”
“谢谢。”
告别后,余曼丽就独自踏上了去往他乡的路。
一年后,她已经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笑容,没有勾心斗角的阴险,尽管生活条件艰苦些,但日子过得很充实。
一个小女孩凑近了,“余老师,你脖子上戴的这个戒指项链真好看,和你手上的戒指是一对儿吗?”
余曼丽低头抚摸着那枚戒指,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是要送给你未来的男朋友的吗?”
这个问题让她愣住了,她不知如何回答,只能随口转移话题。
那是她的伤心事,也不愿向别人提起。
突然,手机响了,是聂源发来的信息。
刚看到照片,泪水就模糊了她的视线。
是顾扬起搂着另一个女人的照片,两人面向大海,显得岁月静好。
【扬起很好,找到了自己的真爱,请勿打扰。】
余曼丽颤抖着打出了“好”字。
上课铃一响,刚才还热闹非凡的操场立刻变得空无一人。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天际。
“最后,还是只剩下我一个。”
完
